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中永新闻

援藏笔记之四 ‖ 水​

时间:2020年07月31日

水之重要,无用多言。对于大都市的人来说,水是一根管子连接一个龙头,拧开龙头自然就出来的日常之物。我一直认为千变万化的养生,不变的根本(起决定性作用的)只有三个“空气、水和土壤”。我并不想做医生或者科学家,只是很烦充斥电视、微信中的“养生之道”,蛊惑想健康、快乐的人们。我有一个女友,听说木耳好,一天三顿,每顿一盘子,害得我俩个一吃饭就是木耳、木耳。还有一个朋友,听说西红柿好,每天早起必吃一个,自己又没有时间做,只好烦劳年迈的母亲每天帮他用微波炉煨好。终于是坚持不下来还是又有别的更好的食物,反正两个朋友都不再坚信木耳、西红柿能救他们长生不老。

水,还是要说一说。

人们自我感知最强的大约就是自己的身体。人体中大部分是水,婴儿体内含水量可以达到80%左右,随着年龄的增长,人体内的水分会越来越少,到40岁左右降低到60%左右,皮肤开始干燥起皱。到70、80岁之后降低到40%左右。人在死亡时,体内水分仅剩10%-20%,形容枯焦。而我们没有感知的是我们看不见的。《水知道》一书中描述了下列情形:通过高倍显微镜,可以看到水分子的变化。当一个人对着一杯水骂出恶毒的语言或者对水表示厌恶时,水分子呈现出难看、恶心的形状;而当一个人满怀爱意或者诚意说出赞美时,水分子在显微镜下呈现出的是可爱、美丽的形状。也就是说水能“听见”或者说是“感知”到周边的事物。我能知道水分子难看、恶心的形状,因为我见过癌细胞的真实模样。我能知道水分子可爱、美丽的形状,因为我见过显微镜下圣洁美丽的雪花。人们常常相信眼睛看到的东西,眼睛看不见的东西因此也常常被忽略。我坚信水有自己的“心”,世间万物都是有“心”的。

我曾经在河北山里的一个社区里过夏季,离我住的西北五环有90多公里的路程。社区近邻小村子里的农民以种植果树为生。刚住进去的时候,社区的供水是靠开发商打井供水。第一口深水井是2008年左右打出来的。有业主不放心检测部门出具的报告,自己取水样拿到另一个质检部门检测,回来说,品质很好,快赶上农夫山泉了。社区后面靠近山的地方还有一个泉眼,没日没夜的流。两年的时间,泉眼找不到了。我问“那泉呢?”当地果农说泉眼早干了。我又问,有了社区你们可以挣到很多额外的钱,有什么不方便的事情吗?果农说,以前我们引山泉水浇果树,现在泉都干了。我们要自己接水管浇水,很不方便。后来社区盖出来的房子越来越多,居住的人口越来越多,房价越来越高,水却越来越少。仅仅10年间,第一口井和第二口井已经打不出水了,第三口井和第四口井的水质已经差到检测部门封井的程度。水消耗之快,无法想象。我准备离开,周边邻居围拢来表示不理解 “房价每年飞涨,怎么要离开呢?”对我来说,房价再高,不如一口好水。

好水,是稀缺物。

在西藏,空气自不必说。土壤嘛--我所在的工布江达县望不出去的崇山峻岭,土薄石多,连一块平地都难看到。感触最深的也是水~

刚进藏的时候,也一度抱着雪山融水之清澈、纯净的想法,但是走过几十个村寨后,发现真正拥有自然的可以直接饮用的水的村寨并不多。偶碰到自驾进藏旅游的人,也会常常聊起来:西藏水这么好,为什么不多建几个纯净水、矿泉水厂?我告诉他们水处理设备不行呀。游客们都对我的说法感觉有些意外。我心里暗笑,他们是不是觉得雪山融水直接灌瓶,拉出去就卖回好多人民的币?

到岗之前,前面一位律师说“自来水不能饮用,局里会给你买水。”局里并不给我买水,我也并没有去询问或者要求。但因为服务地海拔高,水不能烧到100度,自己买水喝比较好一些,于是自己跑出去买水。第一次很细致的知道一个白天上班的人,在宿舍不做饭只是晚间喝茶,一周就要喝掉多少水,那是按箱计算的。欧阳副局说,办公室里的桶装水里有很多“虫”。但我想既然大家都喝,就省略了眼睛看不见的东西吧。而宿舍里自来水管里的水目视检测的颜色是黄的,更糟的是很多时候是灰黄,静静的放上一晚上,盆底就铺满一层细碎的沉淀物。水管子的水要空放很长时间,会变得清亮些。有一次,投洗过两遍的毛背心在灯光下如同上了一层细碎的金箔,亮闪闪的,我觉得也不难看。我在服务地自来水是不收费的,但我是用手洗衣服,洗过衣服的水用来冲马桶和拖地板。是什么原因让我舍不得随意倒掉那些水,大约不是年老的缘故,也不是节约的缘故,而是手与水接触的感情变化。我的宿舍在老区,同样是山中的水,据说新区的水清澈透亮、水质比老区的好很多,因为水来自不同的山。老区也是快把山里的水耗枯了吧。

西藏水资源很丰富,亚洲的大江大河一多半发源于青藏高原。长江、黄河自不必说,还有雅鲁藏布江、澜沧江、金沙江、怒江……他们都离我有些远。我最心疼的是尼洋河,因为我知道她正经历着什么。

 微信上朋友发来《一生不得不去的几个地方》,尼洋河风光是其中之一(左侧图片来源于网络。图片原创:飞猪)。来之前在网上搜索见到的也都是她美美的风景。

尼洋河,中国青藏高原上的河流,全长307.5公里,流域面积1.75万平方公里,在雅鲁藏布江众支流中排第四,但水量丰足,仅次于帕隆藏布江。尼洋河发源于中国西藏自治区米拉山西侧的错木梁拉,由西向东流,在林芝县的则们附近汇入雅鲁藏布江。尼洋河是西藏自治区工布地区的“母亲河”,又称“娘曲”,藏语意为“神女的眼泪”。我离她很近,近到伸手就可以触到她。尼洋河穿过工布江达县县城,河南岸是新区,河北岸是老区。无论是去林芝还是去米拉山,她都在我的视野中。都说“期望越高,失望越大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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尼洋河


四月,初次见到的尼洋河,完全是另一条迟钝、滞浊,无法流动的泥沼河。不仅仅是失望,这次神女流出的岂止是眼泪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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照片下方是尼洋河,照片上方那条路是正在修建的拉林高速公路,因为这条公路,尼洋河奉献了自己全部的美、圣洁和赞誉,饱含泥沙背负卑微隐忍前行,7月里的洪水就是她无法忍受的暴怒吧(泥沙淤塞是很重要的原因)。欧阳副局说:“不要担心,等路修好了,河水会变清的。”我真的很担心,那是河流,是水,是每个物种生命中最重要部分,她不仅仅拥有美丽,她还拥有你眼睛看不到的东西—一条河的“心”和负载的信息及能量。河水长流、泥沙沉淀,只是时间问题,那只是眼睛可以看到的表象。而周边堆积无数的工业垃圾和生活垃圾会就地掩埋吧,还有被破坏的植被、河床,尼洋河需要多长时间休养生息,修复她天然的美貌和她无法表达的“心痛”,我们根本就无从知道,眼睛看不见的东西常常被忽略。可是我们又能怎么办呢?从拉萨到工布江达县270多公里,到林芝400公里的路程,因为318国道毁损严重,道路狭窄,中间还要翻越5000多米的米拉山口,行车要开5-7个小时,还要遭受严重的颠簸和坎坷。经济发展、交通便利、人际交往都需要一条好公路。先顾眼前吧,把看不见的先搁置一边,谁让我们爱恨两难。

临返京之前,又收到朋友的微信《中国第一条不收费的高速公里即将全线通车,全长400多公里,一路风景美爆了!》(作者:行游天下旅游护照),文中圈出拉林公路沿途的九处风景,尼洋河是其一。微信中说“传说,尼洋河是神女流出的眼泪。那飞花曼舞的河水,时而如绿色的乳浆,时而如翠绿的宝石,染绿了林芝的山山壑壑,养育出一个西藏的江南。”

泪湿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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微信图片


(后记:9月,我援藏结束之前,尼洋河已经逐渐沉淀了泥沙,但依然是黄绿色的。而拉林高速也在一个月后全面通车了。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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